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扆茉本来就记性好，也用过高级的记忆加强脑机芯片，自己当然奇怪过怎么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越扬曾经给扆茉做过脑部的扫描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另外一位扆茉的治疗师认为，扆茉在幼年时期属于特殊的孩子，应该受到有血缘关系的家人的照顾，长大之后的很多需求其实都是因为成长经历中一些角色的缺位造成的。
扆茉反问她：那我能怎么办？把自己塞回人造子宫里面然后求我妈妈来照顾我吗？
当时那位治疗师的办公室位于潮汐地带的荔美浓，扆茉听到这话时看向窗外，窗户外面只有深蓝色的海水与鱼群。
船舶舰艇交错，也像是游动的鱼群。
“你是人造子宫里出生的吗？”扆茉冷不丁地发问。自从人造子宫面世以后，亲子关系淡薄已经成了常态，家庭这种生活模式几乎消失了。
怀良被吓了一跳，他真没想到扆茉沉默一会儿就问这个。“不是哦，我是十月怀胎出生的。”
扆茉对于从馥的同情又多了几分，这种原始的生育方式只要想到就让扆茉觉得难受。“……那你更要好好感恩你妈妈了，母体生育真的太可怕了。”地球上一些传统的、反联盟的人确实也会抵触人造子宫，他们的观点是人造子宫诞生的孩子是人类进行了基因挑选的，母体生育的孩子是天赐的。扆茉一直觉得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老顽固，还带着一点对那些人愚蠢基因的鄙夷，天赐的又怎么样呢？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是扆茉还是看了一眼坐在她边上的怀良，他是“天赐”的，来自一个老古板组成的家庭。
生出了天赐的恋爱脑。
“对了，你还想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吗？”扆茉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好像这不是她来的主要目的一样。
“我……走到这一步了很难说放弃，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母亲。”怀良很犹豫，他不想放弃，但是也需要为扆茉和她的朋友们的安全考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挂满广告牌的宣传天空艇正从他前面经过。
“那你要怎么做？除了你父亲以外，我们能查的事情都查过了。”
“莫泽罗人、精神药物、飞行器，总有什么是能继续查下去的。”怀良回答，他转头看仍旧坐在原位的扆茉，“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怀良的话给了扆茉一个发挥的契机，她微微低下头，摆出一些悲伤或无辜的表情来，无助地交叉着双手，忧虑地说：“我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这些经验应该是从第一次三人会议里得到的，扆茉希望怀良能直接地站在她这边，并且打算以一种更轻松却更能牵制他的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
只要扆茉放个直钩，怀良马上就能义无反顾的上当。他看到扆茉好像不太高兴时有些惊讶，马上便到了她跟前，蹲下问道：“在担心什么呢？”
“……之前也是你和舰长背着我做了决定，去拍卖会就遇上了那种事情。可以后呢？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我真的不想再让谁受伤或者消失了。”扆茉说出这话时，忽然意识到了星坠号上与这件事有关的三人如今都把持着不同的立场：戚远造自然是从星坠号的利益和舰队成员的安全出发，不希望这件事再进行下去，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当是自己倒霉算作无事发生；扆茉心有不甘，她想知道事件的真相，但害怕调查过程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也是真的；而怀良作为直接利益关系人，无论是出于报复、愤怒还是愧疚，他都有继续的理由。
怀良心中此时只想着该怎么办才能让扆茉心情好点。今天她过来时可还是挺开心的。想到刚才那句“不想让谁受伤或者失踪”怀良自己还觉得有点甜，他总能抠到些字眼来证明扆茉是在乎她的。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和舰长再那样查下去了，我真的很害怕——不管是因为谁都好。”扆茉好像是知道怀良在想什么一样，顺着他的想法说了下去。
怀良是知道扆茉从来不擅长表达自己的，这些话就当她说“我很在乎你”吧。怀良这下比之前还要纠结了，他在乎扆茉的想法和安全，但也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事。
“扆茉……你知道我很难把这些事情全部放下，遇到这些事情我不可能放弃的。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也不想给星坠号带来危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我不想被冤枉，或者再被卷进别的事件里面了。”扆茉的声音有点委屈，垂着眼睛轻轻拉了一下怀良的袖口，“你会做出很冒险的事情吗？忽然失踪，然后星坠号所有人都受牵连，然后去死吗？”
“我还在星坠号上，不可能抛下一切去寻找真相的——不可能抛下你。”怀良斩钉截铁地说，双手握住了扆茉冰凉的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关注这件事的所有信息，就不主动行动了，可以吗？”
扆茉其实根本不担心怀良要离开，也不在乎，倒是真的比较害怕他又像之前那样冲动行事，把星坠号拉下水。他有那么恐怖的父亲，会想要把亲生儿子的脑子翻个底朝天，他要是知道了怀良和星坠号有关系的话，会怎么对待星坠号？
上次是巧合，怀良的脑子里的信息还没来得及被传出去，莫泽罗人就因为未知的原因离开了实验室，下次呢？还会有这么幸运的事情吗？已经有联盟官员把这次恐怖事件怀疑到星坠号头上了（虽然就是一些莫须有的事），谁也不能保证高地上尉是不是和怀礽有联络。
“你要跟我保证。”扆茉抬头看怀良。怀良已经看到了她眼眶里盛的泪水，真怕扆茉会哭出来，他都已经准备好一堆可以安慰她的话了。只要现在能给扆茉添补些许安全感，他说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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